西藏。第八天 : 26-09-2008。拉萨 。（一）布达拉宫。

前记：

布达拉宫 开放时间 ： 0900 -- 1800
门票 ： RMB 100
参观时限 ： 一小时

禁忌 ：

1。 外宾必须有导游带领。
2。不可携带液体。所有水瓶一旦发现装有水， 被命令倒掉。空瓶则可以携带。
3。 不可携带有气瓶装。所有此类物品，一概被登记，暂时收藏于登记处橱柜里。参观完毕凭号码领回。
4。导游带团若逾时，导游证将被扣押，另罚款 RMB 500。




我们匆忙的吃着早餐， 只有5 分钟！努力的为鸡蛋拨壳，打算带走，待会在车上吃。徐强安排的导游昨晚短信通知我们车子会在九点整来接我们。电话准时响起。低沉略沙的声音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。我问说车子什么号码呢？ 电话那头却说我穿着黑色的藏服，你出门口就会看见我。

兰和我在门口张望， 看不见有汽车的影子。面面相觑之际，听见身后传来声音。
“你好，你们是马来西亚来的吗？哪位是林小姐呀？”
兰上前招呼。丹，我们的藏族导游， 身穿一件牛仔裤和黑色的藏服上衣，乍看有些像中国男服，细看又不是。原来没有车子，是11号巴士，我们的腿。我跟在他们身后，丹的脚步很快。兰和他聊着，我故意落单， 把手里的鸡蛋吞下去。赶上时，看见圣洁药房前， 有一群人在药房前面正在做群体动作。我赶上他们，接口问丹他们在做什么， 好让兰有机会吃“早餐”。丹回说，是早操。很多大公司都有这种激奋士气的早操。我望着他们，他们望着我，大家彼此巡礼，随着丹的快步伐，把他们抛在后头。

兰后来赶上，告诉我刚才丹跟她说，见过我们。我不置信地望向丹，打量着他黑实，带些许沧桑菱角的脸庞，努力在脑里寻找片段符合的记忆。他竟然能说出我们在光明茶馆做了什么，吃了什么。我瞪大双眼，好奇问他， 他究竟坐在哪里啊？！ 他就只是笑，不答。天，那么好的记性！ 那可是两天前的事，亦是当事人的兰和我，记忆却一片空白。兰和我在后来的几天，尝试在彼此相片中寻找丹的影子，却寻遍不获。而我，只能端测他定是坐在我把光明茶馆拍遍却遗漏的一角中。后来的后来，丹在我离开拉萨后，才告诉我当天他就坐在兰身边的那张桌子，近得可以听见我们说了什么。而坐在他斜对面对他完全没有记忆的自己， 羞红了脸。

九点的布达拉宫东面入口处的路上，已经有很多转经的藏人在顺时钟方向在转经了。 他们多是老人或中年人。丹说， 散客如我们， 规定由东侧门入。而旅行团的， 则由正门入。后来参观的时候，看见那一团又一团的旅行团之多，觉得这个是很好的管理方式。对于游客， 节省时间，不那么拥挤。对于管理保安人员，分散人群，比较容易履行任务。

东门入口处，没有卖票处，只有保安围栏。检查导游证，和我们旅行社代办的入藏函证件。（那是旅行社办理入藏函时，向西藏旅游局登记的文件。）那里的保安，不是闹着玩的。类似机场保安一般，会扫描我们的包包。我早上泡备的野蜜糖，被勒令倒掉。多可惜啊！ 我走到外面的角落，尽量喝完它。后来，兰和丹等着，我只好把剩下的三份之一都倒到保安备好的大桶里去。然后，兰一脸无奈的报告她的补水喷剂被暂时没收，参观完毕才能回来赎回去。我也只能苦笑。还能做什么呢？就只好这样了。

走进去，发现是类似花园的藏房。这些都是后来新建，或刷新的。从前是居民居住地地方，政府迁人。还弄了个监狱， 收费让人参观。心里对这栋监狱莫名其妙栋在这儿感觉奇怪。丹说，假期或平常时期，老师会带学生来这儿参观，以示警惕教育。尽管如此，听见这好像很有道理的理由，我还是觉得很。。。。“ ”？！ 好好的文化遗产被自以为是的人好意装饰，世界每处都发生着同样的事件。我跟兰说，看见这，让我想起我们自己兰卡威那个会长大的马苏里坟墓。剩下的， 只有苦笑。



花丛背后是收费参观的监狱。隐隐。。。我的狗鼻子还能闻到尿骚味从那个方向传来。


抬头，看见红宫了。丹催促我们得快些，他登记十点钟，我们已经有些迟了。转角，斜玻的上头，另一个检查站。还是没有售票处，只有检查站。果然不出所料如心中的猜想，这儿是开始攀爬上布达拉宫的起点。两人已经有些气喘， 从酒店到这的那种速度，是我们多天以来的第一次，属于平时平原的速度， 在这儿却显得有些吃力。我请求丹放慢脚步， 说明担心我们的身体受不住。


阳光很温暖。 可是，风一吹来，即刻可以把暖意从身体拐走。我缩在风衣里，一步步的用呼吸法调息，竟然可以跟上丹已经放缓的脚步。可是兰却面色苍白， 喘气。丹亦会喘，当我们停下来等兰回气的时候, 他却可以快速的在几秒内恢复。蜿蜒而上的石阶，断断续续地有弯腰背着布袋的女子走下来。她们是布达拉宫维修的工人。背后背着修建的材料， 多数是叫“阿嘎”的地面材料。她们一天就那样来来回回的上下运输所需要和要丢弃的材料。看着她们安静的从我身边走过，真的是由心底佩服她们的刻苦耐劳。


转角，又是另一段斜坡，兰更喘了。她顽固的说她没事。看见她面色苍白得脸色，我有些担心，后来发现她早上竟然喝了咖啡，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。列车上的莲已经警告我们在高原上， 咖啡因会让缺氧症状加剧。



这墙壁上方的白色材料，叫 Karak ； 即白灰的意思。是一种天然泥，从湖底捞起，由上倒下，形成墙壁的保护层。


再转角，是更徒斜的梯级。兰抱怨怎么梯级老是爬不完。我告诉她这是参观布达拉宫的必经之路。她说她不知道。难怪她早上还勇敢的喝咖啡。 呵呵，这糊涂家伙的脑袋却又装载着一些我永远无法理清的历史记载，和丹很有“火花”的交流着。我们读着相似的资料，自己的脑里所装载的，却是不同的资料。自己，对于历史，何尝不也是糊涂的。


这些是爬上布达拉宫前和回程从西面山路拍下的拉萨风景照。俯下瞭望，才发现拉萨市其实很大，屋子已经延伸至靠近远处的山脚去。对面的药王山已经被电视台的电讯塔占据。拉萨河则被拉萨桥拱形的桥段跨在它身上。

秋意已经悄悄爬上枝头。山后是龙王潭公园； 正名是宗角禄康公园。是拉萨市最早的公园。维持着拉萨生态平衡的湿地则远远的横躺于远处的山脚下。

在门槛处看见的那黑色绣上白色图案的门帘，是由牦牛毛制成的， 叫“扎”。 是最好的遮屏， 可以抵挡大风，猛烈的阳光，也防水。躲藏于它背后的空间，安全且温暖。


窗后是谁？谁在窗后？


从这门里进去，便是白宫了。门口分别有三个梯阶。中间的那个只有达赖喇嘛可以使用。普通人只能使用左右两方。问丹有没有人故意走中间那个？ 他说藏人绝对不会那么做。那代表着对自己信仰的冒犯和不尊重。心里真的是折服于这种对于宗教的执着而演变成的自律。而建筑物上方朱红色的部分，是由白马草制成的。白马草天生朱红色， 冬暖夏凉。一路导游贴身讲解。只是专注的为兰和我两个客人讲解，自己三八的感觉像贵宾一样， 暗爽。


布达拉宫内是禁止拍照的。我们从白宫串入红宫。丹在身边讲解着很多很多。我尝试在笔记本里记载着，因为知道坏记忆的自己肯定转头就会把他认真讲解的所有忘掉了， 心里会对于他的认真而自己的健忘感觉愧疚。无奈我们在有限的一小时时限里，边走边写的，那字体的潦草， 后来自己都无法辨认自己的字迹写了什么。

而现在，记忆细胞存留的是零落散乱的片断。依稀记得进入红宫的天台上，看见有个袖子上写着好像是防火员，却喇嘛模样的男人，手里拿着个铁制容器，烧着一堆草，口里念念有词。那草，味道闻起来，第一次是些许刺鼻的。再闻，味蕾无法辨别分析它属于什么，内心却感觉舒服。从布达拉宫那一天，我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小孩，而丹，是我的十万个为什么百科全书。他说那是藏香。香？我看是草。是，那些草并不是随地而生的。只有一些地方有。这些正在燃烧的香是由不同的草混合而成的。这香，藏语叫 “gan3 dian1 kan1 ba1” ， 我无法用有限的汉语写出我当初写下的藏语拼音。这香，藏人相信能够防疾病。 只有甘丹寺的最正宗。尤记得，我还向兰打趣说，甘丹寺一点都不“甘丹”。（福建话，甘丹即简单的意思。）

宫内，我认识了很多个第一次。 “甘珠尔”是佛经书写的语录。而“丹珠尔”是口传的语录。那些“甘珠尔”就被刻制于木板上或藏纸上。每本经文的第一页，序文是梵文书写的。是为了纪念从印度引进的佛教。看着那木制的序文，自己又再一次体会到那充满尊重的气息。黑色的藏纸，是含有毒性的。所以不受虫害。而制作藏纸的工人要小心处理。若是手上有伤口， 毒素便会渗进身体里，那工作，是危险的。 还有，那观世音菩萨是达赖的化身，而无量佛的则是班禅的化身。听着听着，自己仿佛掉入了另一个世界里头去。。。。。

在一个楼梯转角的平楼里，我闪到一边休息，调息，也为了让一众的旅客先爬上楼梯去。累得跌坐在楼梯旁的篱笆前。灰色却夹带着些许灰白色颗粒的地面，地面是极度光滑的，温度有些温凉， 却不会觉得冷。原来这就是“阿嘎”。 是由河边的一种坚硬石头，用砸的方式，加水，再用专门磨碎它的仪器磨到干，变成混合颗粒粉末为止。这种地面的其中一个好处是它不会引起风湿病之类的疾病。老人可以安心的坐在它上方，享受它温度适中的凉爽。

然后，我们走过许多灵塔，见证那由诚心，黄金和宝石堆砌起来的灵塔，相比彼此的辉煌功绩。也惊叹于那精致极乐世界的精细雕刻艺术。 亦为那古老，却设想周到的布宫设计而震撼。布宫内一些内里殿堂，有自然的风口设计，引进循环不息的自然风， 带走内堂的郁闷空气。

偶尔，我们得避开一群群的旅行团游客。他们多是中国人（汉族人）。偶尔， 我又会多事的站在那里听听汉族导游的讲解。然后好玩的发现他们偏重的是所谓“历史”的解释和那些黄金，宝石如何的珍贵，功能种种。。。我甚至在一个汉族导游带的团，听见一些类似推销的口号，什么待会带你们去买下一样的宝石保佑财富之类的话语。看着那个年轻的脸庞，穿着专业制服娇小身躯的她，在我眼里旷大成资本主义铜腥味的爪牙。我几乎满是哀伤，迫不急待地逃离那里。

世上，海拔最高的厕所， 布达拉宫的公厕。


丹问我们是否要去厕所，那是世上最高的厕所。兰和我向着箭头走去，迎面已经飘来阵阵的尿骚和臭味。箭头指着的女厕有个“扎”门帘。兰掀开沉重的“扎”，看不见门。我们却看到惊吓的老外在“扎”后面拍照。大家以惊吓的眼神和脸色彼此尴尬的打了招呼，她走了出去。我们一跨进去，那扑鼻的臭味，实在是令人不愿久留。两人匆忙拍下了这在西藏普遍马桶的模样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。出去之后，身上隐隐好像还沾着那股臭味般。


在外头的丹遇见他垂头丧气的朋友。那朋友不幸运也不小心，没有好好掌控时间，超过了半小时，结果，他自己的导游证被扣留了，还要罚款 RMB 500。 又开了一次眼界，这布达拉宫的管理真的是严厉惩罚的。

红色的墙壁，代表着是红宫的范围。


布达拉宫的修复工人。背着工具上下山。


这儿，已经是西面下山的路了。丹大约了解了我们之后六天的行程，贴心的提醒我们向徐强借氧气袋， 以备珠峰用。过后，确定了这里不属于那一小时时限的范围内，我们决定在这儿享受片刻的自由时光，便和丹挥别。

那时，是中午十一时，威猛的太阳在上空照耀着， 躲在阴影下拍照的自己却依然在冷风吹来的时候，禁不住的打冷战。

郁黑的青苔。




岩石上的小花小草们。。



西面下坡的路。路的尽头是布达拉宫西面大门。


威武的太阳站在红宫上方工作中。。


下坡路旁的马尼石。


这是兰和我在拉萨的第一张合照。于是，我的影子不再孤单。


一心一意的拍着这小小蒲公英的当儿，耳边飘过一把故作娇嫩的女声，“这么普通的花也好拍，真是的！”拍下了美丽的它。转头，看见一个衣着时髦，脚穿及膝皮革皮靴的女子，噔噔噔下坡的背影。留下错愕的自己，来不及问她，“关你什么事？”


药王山的电讯塔。


红色墙上的石头片，是拉萨民房常用来作为窗口遮瓦的片石。


那一天的天气晴朗，天空很蓝。 我很快乐。


西门的出口外，聚集着许多的三轮车夫 。


位于布达拉宫西门，和药王山之间的佛塔。


漆斑剥落的石上佛画。



把扁担的布一拉开，售卖土豆的女子即刻在地上做起生意来了。


我的愿望, 我可以做骑上那红色的铁马吗？


花簇上的布达拉宫。


为了要拿回兰被暂时充公的补水喷剂，我们得从西面大门，再重回东面侧门。就那样，那时已经饥饿嶙嶙又肚子闹别扭的自己，用蹒跚的脚步来证明布达拉宫加上它的城墙，从西面到东面， 是很大很长很遥远的距离。